法工笔记(VIII)
今天是课程的第七天,很多事情都是如此,开始时感觉时间缓慢,但一但过半,时间就会飞速流逝。现在已经可以嗅到课程结束的尾声了。
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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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作沙拉
我现在对厨房已经很熟悉。布娅的观点是希望每个人都把厨房的各种工作尝试一下,这样将来服务时,也可以当厨房主管。而我则希望最好每人固定负责某些事务,这样一天天下来对自己负责的事就会很熟悉。当然她是头,她说得算。不过我发现我还是做固定工作比较开心。因为每天午饭都会提供沙拉,所以我就把这项活揽了下来。
我们每天提供的沙拉包括胡萝卜,黄瓜,西红柿,甜菜,生菜,黄豆芽,绿豆芽。有时是把几样混在一起,有时是分开装。
另外还有沙拉酱,需要提供好几种不同的沙拉酱,不过这些以前都做了很多,所以不需要再另外准备。
自从掌管沙拉任务,我每天用秤秤菜,洗菜,切菜。开始没经验,把所有蔬菜一下全找齐,占了很多盆,因为所有盆哪怕只是用一下,也要拿去洗和消毒。布娅说怎么大部分要洗的东西都从我那里出来。
后来有了经验,就一样蔬菜处理完,再去处理下一样蔬菜,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洗菜盆。
做沙拉,每天要切大量蔬菜,自从和尚教我如何用刀后,我切菜上瘾,就喜欢一下一下慢慢切菜。而我的手艺也一天天长进。
(网图)
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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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房的生活
厨房的生活其实非常忙碌。每天的活都是满满的。除了做饭做菜,还要布置餐厅。几十个学生,每一个学生在餐厅都有自己固定的桌子和位置。桌上都摆着许多调料,有盐、胡椒、辣椒、葵花子、一塑料盒里面是各种茶包,咖啡和糖,一塑料盒里是各种小果酱,还有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的是黄油。每个塑料盒上都有编号,对应学生的座位。装黄油和果酱的塑料盒每餐结束后都要收回,下一餐再发出去,用完了还要补充,很大的工作量。
不过厨房最忙的工作大概是打扫卫生。每一餐结束都有一个多小时打扫卫生的时间。餐厅、厨房、储藏室,各个角落。
所有厨房用具哪怕只是稍微用过一下,都需要送过去洗,然后送到大洗碗机里面去消毒。那个大洗碗机是厨房里最忙碌的设备,每天咚咚咚地不知道要洗多少锅。甚至垃圾桶,抹布都会送到洗碗机里去消毒。
厨房和餐厅的地面每天至少扫三回,还要拖地。拖地要用消毒水,那几个特爱拖地的,比如说胖妈和修女每次都会把厨房的地拖好几遍,每个角落都要拖到。我们的厨房可以说是一尘不染。我以前没有在中餐馆打过工,只听说里面很脏,但内观中心的厨房则比我们家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要干净许多。厨房各个操作台每日三餐后不仅擦得干干净净,也还要用醋消毒。
我平时是不爱打扫卫生的人,我的办公桌都是实在乱得不行的时候才收拾一下。但在厨房中,每天所有人都忙忙碌碌,一个人不要说找地方坐下,哪怕是站在那里不干点什么都会感到罪责内疚,所以大家都会主动找活干。我也就几乎毫不停歇地不断干活。
因为上午,下午和晚上都有集体打坐,特别是早晚,通常都忙到打坐前几分钟才把所有活干完,然后去参加打坐。中午干完活会有一小时休息时间,每次返回宿舍,都是大腿酸痛,感觉浑身累得要散了架。
不过没有任何人抱怨,也没有见到任何工作引起的冲突和不愉快。唯一让人感知累的现象就是晚上快结束,最累的时候,大家脸上的笑容要少了一些。但每天早上,厨房里总是令人快乐。
(最忙碌的洗碗机)
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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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万答疑
每天中午12点是助理老师为学生答疑的时间。一般限制每个学生最多5分钟。学生要找老师答疑,需要事先在一个登记簿上登记,这样老师知道会有几个学生来问问题。
学生问问题也不是随便就过去问,而是在大厅外面等候,由事务长指挥,一次只能一名学生进入大厅,询问老师问题。这个学生结束后,另一名学生才可以进去。
今天要问老师问题的学生不多,于是保罗安排我去见斯万。
中午12点正是厨房打扫卫生的时间,我告诉布娅老师要见我之后离开厨房,来到大厅。
里面正有一名学生在问问题。我稍微等了一会,保罗也来了,等那名学生问完问题出来,保罗示意我可以进去问问题。
我脱了鞋,进入大厅。斯万盘腿坐在大厅前面的法座上,我走过去,在他面前先鞠躬,然后盘腿坐下。
斯万微笑地看着我。开始我对斯万的印象并不太好,他也是个印度人,但表情总是很严肃,说话带有印度口音。但现在在我面前坐在法座上则和平时判若两人,显得非常和蔼可亲。
我先把我的第一个问题告诉他,他认真听完问题,然后又把它简短复述了一遍,问这是不是我的问题。
我回答说是的,于是他开始给我解答。
我其实并不指望他能真正解答这个问题,因为这属于形而上学的那类终极问题之一,这种问题要么极难回答,要么无法回答,所有答案只能自己去悟。
虽然如此,斯万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,我竖起耳朵仔细听。他说了很多,我无法全部记下,只能把当时理解的几个比喻记录在下。
他说“我”确实是一种虚幻,是妄想的产物,它虽然是一种妄想,但在这妄想之下,苦难却出现了。苦难虽然也是虚幻,但对苦难的感受却是实在的。修行就是消除这种苦难的感受。其实感受未必被消除,但苦难却不存在。
他用了一个比喻,比如剥洋葱。面对洋葱,人一层一层地剥,剥的过程人会感到痛苦,甚至还会流泪,人们会期望洋葱中包含什么,然而一层层剥完后却发现是一个空。
那个空就是“我”,苦难就是一层层包裹在“我”上面的洋葱皮,对这些苦难的感受是真实的,修行就是一层层剥掉这些皮,然而当这些皮都剥完后,我们会发现那些苦难的承载者,那个所谓的“我”实际并不存在。它本身就是由无明(佛教用语,愚昧无知的意思)产生的苦难所带来的幻觉。
因为他讲了很多,我无法记全他的原话,上面只是我对他回答的解读,也许只是我的解读而非他的原意。亲爱的读者,你们对这样的回答满意吗?
其实斯万也并不真的认为他能准确回答这个问题,或者我能真正理解他的回答。于是又给我另一个比喻。他说如果我继续修行20年,20年后应该有更深的智慧。那时也许会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,而我会回答,哈哈,你所问的正是我20年前问过的问题……
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还算满意,因为剥洋葱那个比喻很有妙味。然后我又开始问他第二个问题。
(网图)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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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全觉悟
他说关于修行层次的问题非常难辨识。只有一个人达到佛陀的高度才有可能看出另外一个人是否完全觉悟。他给我讲了一个佛经中的故事。
佛陀的大弟子之一,也许是智慧第一的舍利弗,他的神通已经很强大,也许只比佛陀略微逊色一点。有一天舍利弗正在给一个和尚传授冥想,这时佛陀正好经过。佛陀对舍利弗说,“舍利弗,你怎么给一个已经完全觉悟的阿罗汉传授冥想?”
舍利弗大吃一惊,于是问这个和尚,你已经完全觉悟了,为什么还来向我学习冥想。这个和尚回答,出于尊重。
斯万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告诉我一个人只有自己知道是否完全觉悟。而且如果自己不讲,除非有佛陀那么高智慧的人才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完全觉悟。
关于葛印卡老师是否完全觉悟的问题,斯万说在修行佛法中,许多人都达到成佛的境界,但他们发了大宏誓愿,要救度众生。这些人刻意不进入最后涅槃的状态而是要轮回成人,目的是帮助世人。他说葛印卡曾明确对他的弟子说他还没有完全解脱。但斯万在暗示这是葛印卡自己的选择,他此生降临就是为了传授内观法,他也许还有再来继续他的工作。
关于葛印卡的弟子有没有最后完全解脱的这个问题。斯万给出了肯定的回答,他说不仅将来,即使现在和过去,都有许多葛印卡的弟子达到完全觉悟的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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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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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溪的故事
玉溪是这次所有法工中最年轻的一位。我开始还以为她还是个学生。她修行内观的时间应该不是很久,她说她的男朋友也在修行内观,是这次课程中的男学生之一。
因为年轻,玉溪性情开朗活泼,没有任何心计。因为都是中国人,她和我同样喜欢豆腐,所以她以为其他人也会同样喜欢豆腐。
然而我们第四天做的豆腐,直到第六天还没有吃完。我当时就想,我这么爱吃豆腐,每次都拿很多,但豆腐吃了三天都没有吃完,看来那些老外并不和我一样喜欢豆腐。于是我就把我的看法告诉玉溪,说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我一样喜欢豆腐。而她听了则大不服气,立刻转身问米侯,“米侯,你爱不爱吃豆腐?”搞得米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玉溪喜欢给法工做晚餐,她做炒米饭和煎饼。然后还指导我怎么做。最后我和她成了专门下午给法工做饭的内部厨师。
她还喜欢创新,有一天不知谁提到冰激凌,她就开始动手做起来。做好之后给大家尝,两种口味。一种是芒果,另一种也许是柠檬吧。她先把冰激淋给大宝尝,大宝说非常好吃。她马上问,你是出于客气还是真的觉得好吃,搞得大宝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我第一口尝到柠檬口味的,完全就是酸极了的冰碴子,芒果的还有一点好吃。就没有评论什么。和尚尝了后说,芒果的还不错。
因为年轻,她还是真有感情的人。对于我,我认为这次参加服务,认识了大家,但缘分也就如此,事后大家各自东西,不会有什么挂念,也不会再有什么来往。但玉溪却很重情。她让大家把各自的联系信息都写在白板上,这样彼此都能保持联系。她还建议今后不定期举行活动,大家一起吃饭喝茶,再一起打坐。对于她这个建议,虽然大家都服从了,但我感觉大家心思多半和我一样,对于建立这样一个小团体并不热心。
我们每天晚上晚课结束后都会和老师有一个短暂的会。助理老师会问问我们有什么问题,偶尔还会聊聊天。
这天晚上玉溪问老师,为什么参加10日课程期间,会做特别强烈的梦。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。特别上次10日特别课程,我做了许多情绪非常强烈的梦。
老师的回答是在内观过程中,人会更深地进入大脑深层的潜意识,这时就会激发深层的习性反应显现出来。他建议我们对梦不要过于在意,要以平等心对待,这样就会帮助消除那些习性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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